顿时灵机一动,忙说:“诶,这倒是有可能。不行,我得马上去巡捕房汇报一下。”
说罢,起身就要走。
行至雅间门口时,他又猛然回过头来,再三叮嘱道:“几位大佬,千万记住了,要报仇的话,务必缓一缓再动手,别再搞出大动静啦,册那娘的,刚才我还以为又要闹革命了呢。有事提前讲一下,别忘了啊!”
于是,众人便又再次起身,将蓝队长也送出了雅间。
赖春宝全程黑着脸,这下周围没有闲人了,心里便预备着对程茂龄问责发难。
哪曾想,大伙儿屁股刚刚落定,敲门声便又响了起来。
“这回又他妈的是谁啊?”
赖春宝极不耐烦,当下就冲门外厉声质问。
却见一个哥仔推门探头,恭恭敬敬地说:“黑哥,会馆的车来了,坤叔的遗体也收拾好了,你们还看不看了?”
时方才,三友会酒楼里的死伤者早已被抬了出去,尹抱坤因为德高望重,所以简单拾掇了几下,等着车接车送,暂且寄放在会馆义庄,究竟是叶落归根,亦或是就地入殓,还得大伙儿商量着来。
众人闻言,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,总之面子上全都流露出悲恸的神情,当即蜂拥而上,嚷嚷着再去看看坤叔,反倒将赖春宝和程茂龄挡在了身后。
那哥仔不敢怠慢,急忙将几位头目领到隔壁雅间探望坤叔。
赖春宝和程茂龄互相看了看,便也各自擎了一盏油灯,用手呵护着烛焰,面堂映着融融微光,迈步紧跟了过去。
拐进隔壁雅间,却见屋内的桌椅早都撤了,地上只留一张木板,尹抱坤平躺着,身上盖了层白布,露脚不露头,七十三岁这道坎儿,阎王爷没说收人,老爷子自己奔着去了。
众人默哀,作悲恸状。
其实也未必是装的,在场的所有人,或多或少,年轻时都曾受到过尹抱坤的照应,只是后来羽翼丰满,各自有各自的利益考量,很难再去遵听老爷子的安排,更不大愿意谈及过往。
这也并非世态炎凉,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。
如今老爷子死了,众人便总算可以放心大胆地念及旧情且无所顾虑了。
哀毕,两个哥仔走进雅间,准备将老爷子的遗体抬出去。
赖春宝见状,终于再也忍不住了,转头就冲程茂龄问责发难,厉声质问道:“四眼仔,你他妈——”
“坤叔!”
赖春宝的话还没说完,就听程茂龄冷不防哀声嚎啕,随即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伏在尹抱坤的遗体上,“哇”就哭了出来,简直是泪如雨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