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孟酱缸越觉得惭愧,便对小碟越发凶狠,后来夫人带了少爷南下治病,他又怕自己女儿年少轻狂守不住,就想着狠狠教训她一顿。
这次,有人拦住了他。
是姑娘,不,该说是东家。
是还没到十七岁的东家,用扫院子的扫把格住了他挥下去的巴掌。
“孟酱缸,这话我与你只说一遍,你认罗家是主家,我也姓罗,我身后站着这人是我亲手迎进门的,对外是夫妻,在内是姑嫂,你打她,我打你儿子。”
她话音未落,转身一脚就把孟大铲给踹跪在地上。
十七岁的姑娘家,装了几年男人,狠得像一匹狼,他还以为姑娘是做做样子,她竟真下狠手把大铲打得一身狼狈,他们家父子三个一个躲两个拦,都差点儿没拦住。
也从那天开始,一直闷不吭声在后灶房里冒充“罗庭晖”的姑娘走到了前面,开始当起了盛香楼的家。
磕磕绊绊拉扯盛香楼里的几十张嘴,也拉扯了他们孟家。
方七财那楞子生了个七窍玲珑心的儿子,在东家面前也没越过三勺,每次有贵客来了,东家也都会说他这个灶头的名号出来……林林总总的好,捆着他们孟家两代人的心,可东家为啥对孟家这么好?孟酱缸心里清楚,半是因为他孟酱缸的尽心尽力东家都明白,另一半,是因为小碟。
他孟酱缸指天画地赌咒发誓要一辈子呆在盛香楼,东家只会看着不吭声,那双透亮的眸子把他的心都看透了。
他孟酱缸对女儿好,东家就会对他的两个儿子也另眼相待。
三年下来,他装样子也装出了几分真心,待夜半回了家里,他从柜子最里头掏出来一匣银子。
“明天你去银楼,给小碟打一套金头面。”
他妻子蔡三花斜眼看他:“今儿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?从你这猪嘴里还吐了象牙?”
孟酱缸拍了下自己肚皮:“你且去做就是了,夫人和少爷回来了,少爷的眼睛也好了,之前东家分我的那根灵芝……”
“少爷眼睛好了?真是天大的好事儿!怎么夫人前面信里没说?
“给灵芝就算了,静娘怀着孩子呢,她上一胎生糠儿就凶险,到时给她救命的是要紧的,再说了,东家分你的东西你何必拿出来?自有东家去给。夫人信佛的,少爷好了,她定要四处还愿,到时候我揣着银子,到一个庙就给少爷捐十斤灯油,夫人肯定欢喜。”
“嗯,嗯。”
孟酱缸哼哧哼哧翻个身就要睡觉,蔡三花拧了他后腰一下。
“少爷回来了,东家怎么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