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,可天色转明,日光照在他身上,他没有任何感觉。
只是一味跟着她,也终于明白,昨夜七弟让她去办的,是什么事了。
他看见了自己。
倒在地上,双目还睁着,却已没了气息的自己。
有人来问她,大概是问她如何处理他的尸体。
裴令之听不见声音,只看见她的唇似乎动了动,于是,便有人拿着草席将他卷起。
那些人抬着他的尸首远去……
是要扔去乱葬岗吧?
裴令之好似想起了一点。
心脏的地方好似又传来细细的痛。
但他已经成了一抹幽魂,又怎会还有心脏?
他的尸体被抬去乱葬岗,她没有跟去,裴令之也就没法跟去。
生前就缠着她了,如今死了,变作幽魂还要缠着他。
她一直走,一直走,一直走在他的前头。
他那样在她后面跟着,永远只能瞧见她的背影,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。
他看见她辅佐七弟登上皇位,看见她专心政务造福万民,看见她培育唐家稚童,看见她将那些孩子一个个教育成才。
可这些。
与他有什么关系呢。
人成了魂魄之后,好似就也感受不到那些疼痛与情感了。
望着她的背影,他好似再也感受不到过去所有的那些爱恨、情怨。
他也没有那般恨她。
为何,为何如今他还会追在她的身后,没有消散成烟?
鬼似乎也与人一样,是需要休息睡觉的。
一到夜里,夕阳垂落,她点起烛火,他也就沉沉睡去。
每晚都是如此。
直到。
这一日的夜里。
咳嗽声声,淡淡血气,将他唤醒。
他睁开眼睛,发现房中烛灯还未熄灭。
她坐在书案之前,将沾染点点血沫的手帕扔进炭盆之中。
烛火幽微,昏暗摇晃,他恍然才发现,她鬓边发角不知何时,已染上霜白。
慢慢抬手,伸出指尖去碰,可碰到的,却也只有一片虚无。
更夫敲响四更天,她放下手中的纸笔,缓缓站起了身。
裴令之以为,她要睡了,却见她披起外衣,走到门边,拿起了每晚都会停在那的灯笼。
魂体随着她的移步飘出屋子,飘出小院,最终来到了一间裴令之从未见她来过的小屋前。
又或者说。
白日里,他从未见她来过。
她走进小屋,拉开了地面上的一扇暗门。
寒气渐渐从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