涂料,以及薄薄的一层石灰。
用力不能太轻,太轻了,根本刨不动,这些涂料和腻子,与墙面结合的牢固程度,远远大于普通的污垢;
也不能太重,太重了,别说涂料和腻子直接被刮干净,就连砖块表面,都会被他顺手刮下来一层。
如果只是修墙,这倒也没什么问题,然而,在文物修复者眼里,这些砖块,砖块表面的焦黑痕迹,焦黑痕迹当中沉淀的颗粒……
不管是焚烧的黑灰,还是焦黑的油迹,还是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,它都承载着无数信息。
清洁术最合适的发力标准,是在墙上平平卷掉一层,把涂料清干净,把腻子基本清干净——
透过残存的薄薄一层腻子,能用肉眼依稀辨认出墙砖的颜色。
这样子,方便他请导师过来看一眼,让导师拍板,接下来应该怎么研究!
沈乐平心静气,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清理,权当练习自己的清洁术。清洁墙体,和清洁织物,清洁雕塑,要求并不一样:
后者要求极致的细腻,深入到丝绸的经纬线之间;而前者除了要求极致的准确,极致的匀平,还要求尽量扩展它的范围:
一发清洁术,起步10*10厘米,最好能扩张一倍,扩张两倍,甚至扩张到1平方米。
即便如此,整个古宅的院墙,也至少有好几百平方米,这还没有算上房屋的墙壁——
每一发清洁术,哪怕扩张到1平方米,他也得扔几百次。如果沈乐每发动一次法术,需要一分钟,那么,一天八小时就过去了……
幸好沈乐越来越熟练,施法的范围也越来越大。
随着他的脚步前行,面前的墙壁一片一片褪去赭红色的涂料,露出浅白色的腻子。开始像是狗啃了一样,坑坑洼洼,斑斑驳驳;
渐渐地,整个墙体就像被一枚印章敲过,又像被一只严整的手握着画笔拂过,开始出现大大的方形格子。
沈乐绕着整个古宅走了一遍,掀掉了所有的墙皮,这次站在墙下,长长地吐了口气:
这道外墙上,从墙根往上,一直到接近一米的高度,每隔三块红砖,就有一块焦黑的砖头。有点酥脆,也有点粉化,但是,更重要的……
更重要的……
是那砖头上面传达出来的,让他感到暗暗心惊的波动。有惊恐,有悲哀,有愤怒,有痛苦,有绝望……
但是,也有喜悦,也有释然,也有解脱。那是多么复杂的故事,多么深沉的情感,凝聚在这些砖块当中!
外墙如此,内墙呢?
其他的房屋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