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齐礼单的账册收入怀中,又从数封书信中抽出一封收好,退出密室恢复原状。
方相还枕着胳膊昏睡。
秋蘅走到他身边盯了一瞬,眼神晦涩不明,最终拿出一个小瓷瓶往方相鼻端凑了凑,接着推落他手边砚台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门口,贴墙而立。
门外仆从听到动静,试探喊了一声:“相爷?”
一时没有回应,可那动静确实大了些,想想方相年事已高,仆从到底不放心,推门走了进去。
“相爷——”
秋蘅借着这时机闪身而出,融入浓浓夜色中。
方相这时醒来,看一眼地上狼藉。
仆从忙解释:“砚台掉在地上了……”
方相点点头,扫一眼刚柔并济的梅石图,起身道:“收拾干净。”
朝中多事,家里治丧,这些日子确实精力跟不上了。
老了啊。
走出书斋时方相在心中感慨一句,想想齐人送来的那些珍宝又笑了。
有那些延年益寿的奇珍,老了又如何,总比那些蠢材活得长久。
秋蘅回到住处,没有掌灯,按着藏有账册的胸口坐到床榻上,才感到了紧张。
那是她在方相书屋中不敢有,也不能有的情绪。
她以为方三公子七七之内能找到就是幸运,说不得会拖到出了七七,到明年去了。而随着杨夫人思子情绪缓解,以异香“招魂”的间隔就不得不拉长,变数就难说了。
没想到明日才是三七,就把部分证据拿到了手里!
这样的运气——不,不单单是运气。
秋蘅想到了书上所载这个时间发生的事。
方相向靖平帝进言镇守边境的黄林黄将军存有异心,撺掇靖平帝急召黄将军进京。
这引起一些大臣反对,但僵持没两日,靖平帝还是听信了奸相谗言,把黄将军调回京城。
再然后就是被问罪,处死……
原来是奸相在此时收到了齐人贿赂。
史书与现实对照,秋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愤怒,痛恨,失望……种种情绪交织拉扯,最终化为兴奋。
这是她自从背负起这个重担从未有过的感觉。
怎么会兴奋呢,如山重任,昏君奸臣,蝼蚁百姓,酒肉高门。
痛恨和无力才是正常的。
但此时独坐于黑暗中的秋蘅,想想书上方相要做的事,感受着怀中所藏之物,却有烈火烧尽心中颓丧,生出豪情来。
怕什么呢,她见过将来,活在现在。有机会凭一双素手,一腔勇气,去杀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