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不能视物了。

昨天这个时候，他还睁眼看了看，虽然视线模糊不清，但依稀能感觉到有四个苍白的人影在身边为自己祈祷。

他们还在吗？

第五天。

身体里的那摩斯已经不再啃食马昭迪了，刻印着咒文的头部和皮肤对它来说无法下嘴，而微弱的生命力和毫无起伏波动的情绪也无法引起它的进食欲望。

它几乎被自己狂暴汹涌的食欲逼疯——这并不奇怪，因为它是那摩斯，是饿灵。它的生命本质就是无尽的贪婪与食欲，这是构成它的根本部分，它不可能遏制得住这种冲动。如同人类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遏制住身体里血液的流淌，或者心脏的跳动，因为那是身体的本能。

为了满足这种欲望，它可以对任何东西下嘴。

包括自己。

大快朵颐的声音在马昭迪身体里响起，那摩斯开始对着自己下嘴了。

“死了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马昭迪还保留着最后的意识，虽然不多，但不是没有。

他听见了那摩斯自我啃食的声音，想笑一笑，但是动动嘴角这件事实在太费力了，他做不到。

于是他默默地听着饿灵的生命进入倒计时。

第六天。

饿灵的啃食声越发密集，开始自我啃食的那摩斯突然发现，原来自己居然如此美味，之前怎么没想过尝尝呢？

于是它完全放开了自己的贪婪和食欲，啃得更加放肆，身体里嗡嗡的声音此时乱成一团，不再和谐。每一只虫子都在互相厮杀，互相吞噬，完全放纵于自己的本能欲望。

马昭迪的耳边却一片寂静。

“啥也听不到了。”他剩余的一点意识默念：“统子。”

熟悉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，不知为何，它此时显得相当安心。

【我在】

“第几天了？”

【第六天】

“康斯坦丁还在？”

【是的】

“他要是问，就告诉他我还没死。”

【收到】

“话说，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——如果我真的死了，你会怎么样？”

【考虑到您的道具与资产点，以及目前所处任务，您真正的死亡率为千分之三】

“就说假如呢？假如我死了。”

【别死】

第七天。

马昭迪的思维近乎停滞。

那摩斯的啃食声音几乎消失殆尽，千万个声音互相吞噬，绝大多数不复存在，如今仅剩数个声音发出毫无威胁，令人烦躁的微弱嗡嗡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