喊突然被按进深海。
巨舰的船长室中失去了一切无聊无趣的参数,仅剩下对航线和目标这唯一导向。
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,遍布了黄金船的全身。
绷紧的后颈肌肉突地一跳,细微震颤顺着脊椎滚到尾椎,如同拉满弓弦的第一缕震颤。
风压撕扯着耳廓,绒毛根部传来的刺痛感让她不自觉眯起双眼。
不过视野和出港时一样清晰。
右侧余光精准捕捉到的事机伶迷宫身上金铃晃动的残影,后方朗日清天掀起的疾风,自己马尾在空中甩出的银线。
草茎断裂的涩香混着泥土腥气灌入鼻腔,前方驰骋奔雷甩飞过来的汗珠带着咸味,像是打翻的柠檬海盐苏打水。
心脏泵血的轰鸣更为震彻,扑通、扑通,每一声都仿佛把臼齿震得发麻。
牙关不自觉打颤了下,竟然不小心咬破了舌尖。
铁锈味突然在口腔炸开,丝丝血腥成了唤醒肌肉全力以赴的开关。
训练时不小心受到的小擦伤突兀出现在脑海,同样想起的还有敷药时好奇尝了一口那难以忘怀的苦涩。
伴随着那若有若无的苦涩,前方两度遥望过的那个终点线出现了。
突然有了窒息感,她无法克制地想要大口呼吸。
但她并没有。
仍旧保持着最终冲刺所必须的屏息,她仅留出一丝唇缝贪婪地抽抽着聊胜于无的氧气。
咧着嘴角,犬齿咬住扑面而来的风。
恍惚间,她感觉自己仿佛咬住了老爷子递来的训练计划表,咬住了姐姐们别扭声中悄悄留下的营养剂,咬住了好友们嬉笑揶揄中的支持,咬住了后辈们好奇而憧憬的目光。
最终蹬地的刹那,她又感觉自己的骨骼发出漂洋过海的声浪。
这具身体,早已不是经不起风浪的小帆船。
每寸肌肉都浸泡过风霜雨雪,每根血管都奔流着训练场上的日光与月光,每寸皮肤都烙印着胜者的余温和败者的不甘。
更近了,两度冲过的终点线更近了。
突然间,她想起了早晨更衣室的镜子。
那里面映着的不仅是一名身材高大、银灰长发、故意做出怪模怪样的赛马娘。
更是承载着千帆过尽、只此一艘的黄金巨舰。
第三次了,这条航线……哎?
突如其来的乏力感遍布全身,有些茫然的停下脚步,黄金船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,自己竟然从忘乎所以的冲刺、变成了莫名其妙的慢跑。
不对,不是莫名其妙。
而是不知不觉冲线了